“有一種風氣特別可怕,就是躲避文學的思想性,不再談論文學為社會帶來的巨大思考量。只關心如何把文章往精巧玲瓏細膩里寫,認為這是藝術,我不能認同。張愛玲、周作人都是有才情的作家,但稱不上偉大的作家。一個偉大的作家必須肩負起時代的責任,支撐起一個大國的文化,一個巨變時代的文學責任。像魯迅,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偉大的作家!
“最可怕的是,沒有人查禁你,作家自己先把心封閉起來了。”周梅森亢奮的聲線滑了下來,一字一頓。
“我們時代有太多的利己主義者了,或精致或粗糙!
所以,在《人民的名義》里,檢察官侯亮平(陸毅飾演)是一個“偉光正”的角色。
“侯亮平就像一把安全鎖。我故意沒有給他太多政治資源、家庭背景的交代,賦予他一些理想主義的色彩。我們太需要英雄了,呼喚像侯亮平一樣的秉公執(zhí)法、執(zhí)法如山的英雄!
“它不是一部反腐劇,我要講的是政治生態(tài),是大中國的故事”
這是您惟一的一次乘車
母親 您躺在車肚子里
像一根火柴那樣安詳
一生走在地上的母親
一生背著歲月挪動的母親
第一次乘車旅行
第一次享受軟臥
平靜地躺著 像一根火柴
只不過火柴頭黑
你的頭白
這是您的第一次遠行啊
就像沒出過遠門的糧食
往常去磨房變成面粉時
才能乘上 您拉動的
那輛老平車專列
我和姐姐弟弟妹妹
陪伴著您
窗外的風景一一閃過
母親 您怎么不抬頭看看
只像一根躺著的火柴
終點站到了
車外是高高的煙囪
周梅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一邊踱步,一邊背誦。微微顫抖的聲音里,仿佛綴滿了淚水。
這首詩的名字是《母親的專列》,詩的大意是苦難一生的母親第一次去縣城,車終于抵達,終點卻是縣城的火葬場。作者是周梅森的朋友。還有一首《流動的國土》,作者是周梅森老家的一個農(nóng)民。兩首詩都被寫進了《人民的名義》。
周梅森從一個煤礦工人成長為一名作家,商場宦海,浮浮沉沉。用他自己的話說,“大時代變遷的軌跡與我的人生是契合的,始終是一位在場的作家”。
他當然不滿足于寫反腐小說,他要文學全面介入社會生活,他要講述“一個大中國的故事”。
“我弟弟以前工作的煤礦破產(chǎn)了,后來調(diào)到一個廠,沒等到退休又破產(chǎn)了,F(xiàn)在,他夜里幫別人照看小超市,加上退休金,一個月收入一千八百塊錢。我的一個同學,從三十多歲開始擺攤烙煎餅,一輩子就這樣過來了,現(xiàn)在看起來比我蒼老將近20歲。生活里像這樣的故事多得是!
“我感到悲哀。為什么?從20年前我就為他們呼吁,直到今天這個問題依然沒有徹底解決。一方面社會總財富在暴增,另一方面他們手中的財富越來越少,兩極分化嚴重。像這些東西與反腐沒什么直接關系,但它很真實,我都納入了《人民的名義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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